拔里往事
一个酷热的下午,我和作家采风团一行人乘坐一辆大巴车来到清流拔里村的村口,拔口。坐上那辆开向拔里村深处的“拔里集美号”小火车,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再次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一声声汽笛声、铃声,复活了那段沉睡的往事:上个世纪50年代初,拔里村汇聚了一批清流子弟和来自山东各地精壮的小伙子。他们在这里伐木,加工木头,在这里成家立业。一幢幢长长短短、低矮的平房非常随意地建在河边,在树林下,在小路旁,却那么的和谐。一座大食堂显得异常抢眼,无疑这里是拔里村的中心,也是伐木场的中心。想当年,那些年轻的小伙们就是在这里开展劳动竞赛。一辆辆小火车满载着从深山老林里伐下可以合抱的松木运到储木场,四散地堆在一起。加工车间电锯发出刺耳的声音,将松木的枝丫、尾巴切去,切成约3米长的树段。小火车旁的一个个精壮的山东大汉,祼露着黝黑发亮的脊背,用一根根粗黑的麻绳将大松木绑牢,8个壮汉肩上杠着油光发亮的大竹杠,将一根根大木头抬上小火车,工人们不由自主地从嗓子发出“嘿哟”的声音。声调高亢、铿锵有力。那时,机器轰鸣,电锯声、抬木头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一辆辆满载松木的小火车穿行其间。沉寂的大山充满了活力,这里是激情与理想、梦想与信仰,力与美交汇的地方,这力量、激情和喧闹让深山沸腾了起来,展示了一幅壮美的画卷。
加工好的木头从龙津河放排到永安安砂,之后再放排到南平、福州,最终输送到全国各地。这些木头可以用来做优质枕木,首先是用于鹰厦铁路,鹰厦铁路修好后,又为全国各地铁路提供枕木。小火车把隐藏在深山的拔里村与全国各地连在一起。鹰厦铁路铁轨下的拔里枕木仍在默默地坚守着岗位。它们仍平静地躺在铁轨下,用自己的胸膛顶着沉重的铁轨,让一辆辆满载货物和旅客的列车车轮滑过。
从1953年到1962年间,从拔里的大山深处送出去了约10万根枕木,每一根枕木依然坚实地躺在铁轨下,用自己的身躯扛着坚硬的铁轨,这不正是老区人民的精神象征吗?
漫步在通往拔里村部的村道上,那一排排的平房、那些垒在路旁的黑色枕木、通知通告栏、那一条条带有那个年代特点的标语以及那辆静静地横在小溪旁的绿皮火车仍然留着上个世纪50年代工人们曾经在这里奋斗的痕迹,让你仿佛置身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过了那幢村部对面呈圆弧状的3层很有历史感的储木场办公楼,走过那座通往对岸的小桥,在一片开阔地旁有一幢3层的楼房。村书记说这原来是一所村小学,如今已经没有学生。当年,这里曾传出琅琅的读书声,上下课的铃声,课间休息孩子的打闹声,在操场玩游戏、做操的欢笑声,这些声音和储木场锯木头的声音和谐交融在一起,给这片大山带来了文明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让大山里的小村庄与外面的文明世界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走进食堂,看到一幅幅黑白照片,照片似乎有些模糊。那些照片上年轻小伙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笑意,纯朴阳光。照片几乎都是集体照,体现团队和班组的团结和向上的温暖,显示一种力量和朝气,那段生活定格在这一张张的照片之上,凝固在墙上,记录着孩子陪妈妈在这里坚守,妻子陪丈夫在这里劳作。这一张张照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个感人的家庭故事,有聚散和离别,酸甜苦辣,亲情爱情,成长与烦恼。透过这一张张照片,你会为每一个家族为了国家的需要坚守和奉献在这里而感动,这里留下那一段属于他们的青春的岁月,留下每个家族在物质贫乏年代的幸福、温馨,留下他们的喜怒哀乐。我静静地凝视着墙上的照片,读着曾生活在这里的美娟等人的文章,被他们文章所记录的点滴生活而感动着,感受着他们在这里的那段远去的生活,体味着他们那一代代人在这里生活的人间烟火,心潮澎湃。
如今,拔里储木场已停止伐木,种下的林木已成了保护对象,随着改革开放,富裕起来的村民陆续搬离拔里,在城里买房,过上了美好的生活。拔里村也成了清流人民为祖国需要慷慨奉献、吃苦耐劳,忠诚执着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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